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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封横跨20世纪的漫长情书,平如美棠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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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其说这本书是一本回忆录,不如说是一封情书。”《平如美棠:我俩的故事》这本书在英国的图书编辑NickSkidmore说道。英译本的书名最终定为OurStory:AMemoirofLifeandLoveinChina,此前获得了英国笔会奖(EnglishPENAward),新书将在5月初上架。

写下这本书的饶平如先生,今年已经96岁了。十年前老伴毛美棠的离世,使得他“心中承受着无法言喻的苦”,只好将自己终日关在房里,把他俩相伴的人生都全数记录下来,如果文字不能表达的,他就画画。日后也好告诉他的孙子孙女,奶奶是个怎样的人。

他十一岁的时候,父亲的朋友带她到家里来玩,她梳着两个小辫子。他给她玩具玩,两人没说什么话。再见到她是二十来岁的时候,他已经是战场上归来的年轻军官,透过窗玻璃望见她,“恰见一位面容姣好、年约二十的小姐在窗前借点天光揽镜自照,左手则拿了支口红在专心涂抹——她没有看到我,我心知是她,这便是我初见美棠之第一印象。”后来他们在南昌的湖滨公园里约会,两人坐在公园长凳上,不好意思靠得太近,更不好意思说“我爱你”。他就唱了一首《OhRosemaryILoveYou》。

他们结婚以后过了一段幸福优渥的时光,饶平如在医院做了会计,还兼职一家出版社的编辑,收入很丰厚。美棠也不用工作,专心在家当全职太太。这些好日子也不过持续了10年左右的时间,谁能想到他们即将要面临22年的别离呢?

因为国民党军人的政治身份,饶平如被送到安徽去接受劳动改造,一改就是二十余载。期间他只能和妻子通信来往,信中美棠多是操心柴米油盐、家庭生计,有时候生气了,就写“我很气你,我很生气,我越写越气”,之后一两个月都不再回信。虽然如此,在别人让她与丈夫“划清界限”的时候,她还是坚持“他不是汉奸不是卖国贼,我为什么要离婚?”

《平如美棠》英文版部分内容/forbiddenplanet

《平如美棠》英文版部分内容/forbiddenplanet

《平如美棠》英文版部分内容/forbiddenplanet

两千多封信件,二十二年,年这场团聚来之不易。在重新相伴的十多年里,他们的生活就像水彩画里那样:夏天的早晨,他们一起坐在房间里摘菜,等着孙子孙女放学。但随着他们年龄渐长,故事也慢慢走向了一个令读者不忍的结局。这本书的英文版译者、帝国理工大学翻译系教授NickyHarman(韩斌)在访谈中说道:“读到美棠去世的时候,我禁不住潸然泪下。所有翻译过的书里,从没有一本让我这么伤心过。他非常坦诚,坦诚地表达爱,又坦诚地述说了爱人离世时的痛苦。”这样的坦诚使得NickyHarman感到“非常荣幸”读到饶平如的文字。

在翻译《平如美棠:我俩的故事》前,Nicky已经翻译了贾平凹的《高兴(HappinessDream)》、《倒流河(BackflowRiver)》、严歌苓的《金陵十三钗(FlowersofNanjing)》等多本中文小说。同时她还是中译英文学社区纸托邦短读项目(ReadPaperRepublicProject)的创始人之一、年茅台杯人民文学奖翻译奖得主。

译者NickyHarman/ChinaDaily

Nicky出生于英国Wiltshire郡的一个农场家庭,父母从小将她送进私立学校,希望她成为一个英国淑女,嫁个富裕人家。她读书也很用功,考上了布里斯托大学法语和俄语系。就在她将要进入大学深造时,在《周日电讯报》工作的叔叔意识到中文是通往未来世界的大门,建议她改学中文。在《单读》的访谈中,Nicky说道:“中国对于年少的我而言,是个让人着迷的存在,记得13岁时大病一场,哪也去不了,只好躺在床上,无意中看了一堆关于中国和丝绸之路的书,非常神秘。所以叔叔说让我学中文,我想想就同意了。”

从利兹大学的中文系毕业以后,她有很长一段时间并没有再接触中文。第一次翻译中文书是在年左右,她偶然遇到在伦敦亚非学院(SOAS)任教的赵毅衡教授,他将妻子虹影的小说《K》拿给她看,并请她翻译。从翻译这本书开始,她渐渐爱上了中国的现当代文学,阅读中国文学“打开了另一个世界的大门”,此后又翻译了许多长短篇小说、非虚构等。尽管Nicky也精通法语和其他欧洲语言,但据她本人说,翻译一门较少被翻译的语言让她感到自己在做的事是“有价值的(rewarding)”。

在VintageBook的访谈中,她提到《平如美棠》是她翻译的第一本图画小说,书中画了许多20世纪中国的生活场景,也免不了提及许多中国的零食、小吃——对于外国译者,这是比较为难的地方。但由于作者饶平如先生在书中把这些食物画了下来,Nicky碰到不理解的,就可以看图画,或者用字典查询小吃的。令她印象深刻的还有饶平如先生扎实的中华传统文化功底,在书中,他常常引用中国的古诗词,翻译稿校订过程中拿不准的时候,她也会询问他。

《平如美棠:我俩的故事》英文版封面/penguinbooks

在面向外国读者的时候,这本书除了是一本人生回忆录,还是一本关于20世纪中国历史、中国传统文化的书籍。儒家价值观、传统婚恋观念、近代中国的斗争史……在西方读者的眼中,这些无一不是打上中国烙印的文化符号。但在《平如美棠》中,作为东方想象的“中国故事”让位给了一对耄耋老人的爱情故事。最早发现《平如美棠》的出版编辑Timothyo’Connell也说:“他(饶平如)这个家庭经历过战争、饥饿、监禁、分离、劳改和疾病,他们像中国无数的夫妻一样,吵吵和和,共同养育孩子又一起变老。这是最平凡、也最能打动人的爱情故事,对全球读者都具有普适性。”

在英译本出来之前,《平如美棠》最早是由法国的瑟伊(LeSeuil)出版社出版,曾获得过法国亚马逊“中国”分类的销量第一,两个月内就售出了2.6万册。这在推广到外国的中国文学里,是罕见的。

中国文学向外的译介与传播一直是个难题,文化隔阂、叙事手法、翻译风格……这些都可能成为外国读者不买账的原因。东方的文学审美传统本来就与西方相去甚远,再加上相关的翻译人才稀少,中国小说在外国的销量惨淡也就不足为奇了。但是近年来外国掀起的中国“武侠小说热”,可能会是一个信号:比起大家想方设法想往外推广的“(严肃类)中国文学”,轻松好看的通俗文学似乎先受到了大洋彼岸的欢迎。而“好看”的背后,就一定有打动不同国籍读者的普世价值和观念,而不只是感时忧国、缺少人物纵深的宏大叙事。

题图来自《平如美棠:我俩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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