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凶杀、师生畸恋,《老师好美》的故事充满了话题性。高中生刘畅和同班同学邵天一同时爱上语文班主任老师丁佳心。为了不让邵天一继续骚扰丁佳心,刘畅在18岁生日的第二天收割了邵天一的生命。
这个看似荒诞的故事其实是改编自社会上真实发生的一起悲剧事件。作者严歌苓是当代中国文坛中一位举足轻重的人物,她的多部作品如《金陵十三钗》《天浴》《芳华》等都被知名导演搬上了荧幕,她喜欢借笔下的故事折射出复杂的现实和人性。
严歌苓选择讲这样一个故事,是想用自己深刻的笔触描述本该阳光的少年在高考制度和家庭缺失双重压力下的道德失衡。当然女老师在这场悲剧的酿造当中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但是指责她的人已经足够多了。她在小说中受到了惩罚,不仅被“钉在耻辱柱上”,还被死者的家属朋友群殴致死。
这个结局让人不寒而栗,毫不相干的旁观者竟可以举起以“道德”为名的舆论屠刀。
舆论的重心是定罪而非真相
记者发现这些人对失踪了的班主任极其仇恨,可以设想,假如这位曾经的省级优秀教师出现在他们面前,会发生怎样的不测。
在刑事诉讼中,有一条“疑罪从无”原则,当法院对嫌疑人的犯罪事实不清,证据不确实、充分时,会做出不起诉的决定。法律是理性的,这条原则的制定是为了避免冤假错案的判决。所以邵天一死后,法庭判了刘畅死刑,而三角恋的女主角丁佳心在案件中只作为证人。法院没有裁决女教师,可社会饶不了她。
人们不关心邵天一和刘畅的压力和心理,邵天一因为高考压力整夜整夜的失眠,刘畅因为家长的忽视找不到高考的目标。人们关心的是两个少年和女教师相爱,所以女教师有罪,在女教师管理的班级里,一个学生杀了另一个学生,所以女教师有罪。
在女教师有罪之前,是家长亲手把孩子推给女教师的。邵天一的父亲天天在家打牌,母亲因为没有文化,对天一的关心总显得不合时宜。刘畅的母亲为家庭的经济疲于奔命,父亲只会和儿子聊吃了没、在干嘛。他们让孩子到女教师家里补习的时候是那么热络。但悲剧发生之后,罪的原点就在女教师身上了。
舆论急着给女教师定罪,却忘了看一看事件的两个少年当事人,思考他们的处境以及发生畸恋的背后逻辑。这种论断带着偏见。
同样是校园暴力事件,影片《少年的你》中,小混混小北试图替好学生陈念抗下意外杀人的罪名,案件即将尘埃落定时,只有一个维护正义的执着警察,仍然揪着疑点不放,坚持说服陈念还原事件的真相,让每个人背负自己应当的责任。而《老师好美》中的“正义”,在律师和民众手里。
自诩正义的旁观者,站在道德的制高点
1)律师的脱罪引导
“这是个非常重要的信息。在某种意义上有暗示怂恿的作用,再加上她说邵在他家耍菜刀,差点自残,这两点信息连在一起,等于暗示你,邵天一对于你和丁佳心的感情发展,是个致命障碍,必须把他除掉。”
刘畅母亲花大价钱请了律师为儿子做减刑辩护。本着“职业操守”,沈律师到邵天一家谈赔偿和解,主张刘畅也是受害者,该偿命的是女教师。他很清楚舆论的影响力,时不时地引导着人们将指向刘畅的矛头调转向女教师。
沈律师拜访女教师丁佳心及其女儿,让她们录音提供证词承认是丁佳心唆使刘畅犯罪。在丁佳心女儿做出不利证言后,反复说服刘畅伪造证词说自己是如何受丁佳心挑拨而引起对邵天一的仇恨,意图将刘畅的犯罪行为指证为女教师的有意唆使。
律师的“正义”是帮助刘畅活下去,让一个过完18岁生日犯了谋杀案的成年人,从法律的缝隙中活下去。不管这种“正义”需要编造多少谎言,会对女教师的女儿造成多大的伤害。这份“正义”堆砌着沈律师的胜诉率,堆砌着刘畅母亲倾家荡产的决心。
2)民众的私下裁决
二徒弟说:“法律不判她,咱自己判她!打死都不为过!”
邵天一父亲被查出癌症,徒弟们为了让他间接娱乐,把牌局全搬到他家里。提起天一的被害,徒弟们比邵师傅还要愤怒,这种愤怒不能通过咒骂平息,最终化成了行动。在重阳节陪师母祭拜天一的回程,徒弟们遇到了女教师,一两分钟的时间,女教师就在七八个汉子的手下没了人样。
徒弟们“替天行道”了,用“道德”恢复了心中的“正义”,发动新的暴力引发新的案件。有罪的女教师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为死去的天一抵了命。还有一条命等着裁决,是法院判给天一的。于是,一条命有了两条命来赔。
古斯塔夫·勒庞在《乌合之众》中说到:犯罪群体的特征是易受怂恿,轻信,易变,把无论是好还是坏的感情加以夸大并展现出某种道德。师生畸恋导致的凶杀案件在毫不相关的民众身边,只是一个谈资,但人们总想在社交场景中展示自己的道德感。这种心理被群体行为放大,情绪爆发,导致了新的悲剧。
在这场舆论判决中,律师递刀、民众挥刀,女教师终于被打倒。
结语
《老师你好》脱胎于真实社会事件。严歌苓在书中采用了多视角叙事:女教师对刘畅的自白、第三人称描写刘畅和邵天一的心理,以及插入一些网络报道文体。虽然读起来有一种散落的感觉,但丰富了事件的参与者与旁观者等各方背后的心理活动。故事警醒人们多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