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晚报》年12月29日刊徐玉向随笔《火钗沟通的岁月》
火钗沟通的岁月
在乡下,火钗从何时开始落户厨房,我不得而知。我仅知道它的做工仅仅比烧火棍复杂一点点罢了。
长不到一米,粗不过手指,周身纤细挺直的钢筋,唯在末端折成90度直角。即便如此,也并不是每个灶口都能配备一根火钗,有些几个灶口轮流用,有些狐仍然是木棍。
我总以为,火钗是乡下女人们伸长的手臂。宽敞的灶膛里,火焰由小到大升腾在一日三次循环往复中,它被妇女粗糙的手牢牢握在手心。一把软软的麦秸或稻草,撒向灶膛,它随之跟进,左勾一下,右拦一下,均匀地摊平,火苗以战场上千*万马之势冲上锅底。家里来客人或过年烹大菜、蒸馒头时,劈好的木块,至少是成捆的树枝,分批塞进灶底。它利索地挤了进去,上面掀个空,下面捅捅灰漏,不一会火就旺起来。遇到木柴太粗,烧着一面之后,再用它翻个面。就算一摊灰烬,也要用它扒个坑埋下长腰的红薯。似乎,不把每一根柴火充分燃烧,则不足以显示出乡下女人们持家过活的本领。
火钗就是乡下女人们与岁月沟通的桥梁。“人要忠心,火要空心”。灶膛与锅围成一个几乎封闭的世界,便如古老的农耕文化中乡下女人们的生活际遇。尽管,贴着墙角蜿蜒而上的烟囱接着天,盛着草木灰的灶底接着地。在这个有限的空间里,如何把火烧旺了,日子过美了,不仅仅是一项朴素的学问。它尽量让狭小的灶膛里多些空间,以便空气进来。火燃时,它也是通红的,火熄时,它便混作灰的底色。但凡灶膛里是热的,一个家自然有了温度。在烟火人家的说法里,功劳永远排第一位的却是火,其次是招摇着飘上半空的烟,有多少人在意过默默无闻的火钗呢?
常常,连续用了几年之后,原本周身精神的火钗变了形,不仅身形弯曲,且自手柄以下越来越细,以至掀不动柴架不起火了。主人不得不再换支新的来代替。
后来,小煤炉进入了农村,火钗由一根变成连着的两根。再后来,瓶装的燃气挤进厨房,于是火钗便被挂在了门后不起眼的地方,或者直接当废铁卖了。火钗消逝的岁月,火却保留了下来,且越烧越旺。
︱作者简介︱徐玉向,男,安徽蚌埠人,生于年,第八届安徽青年作家班结业,安徽省作协会员、辽宁省散文学会会员、四川省散文诗学会会员、中国散文家协会会员。作品见《短篇小说》《延河》《奔流》《滇池》《海外文摘》《散文选刊》《散文百家》《人民日报》(海外版)《农民日报》《中国青年作家报》等,被收入《中国青年作家年鉴·小说散文卷》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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