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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3/4/3 20:3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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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中篇小说,被六安市文联编印的《映山红》年“夏季刊”头条推送。红楼梦云:无才可去补苍天,枉入红尘若许年。此系身前身后事,倩谁记去作奇传?本微刊不对该部作品做任何评价,最大的“看点”就是期待读者们在文后的精彩留言!

(十三)

春节里的南京城反而冷冷清清、空空荡荡的,临街的门面和商场都紧紧地关着门,街上也少有行人和车辆。但是一回到这里,安艺却感到无比的亲切和心安。在见到潘启*的那一刻,她眼里的泪水全部都打湿在他的身上。他紧紧地拥抱住她,像是分开了几个世纪一样。

圆圆给他们俩打来电话,趁着假期,趁着雪后天晴,约他们去她那里玩。安艺正好也想借此散散心,挥手告别过去,迎接新生,便立即答应了。

初三这天一大早,他们一起拎着礼物坐上公交车过江来到圆圆家。安艺原以为圆圆的家会在一栋楼的一个单元里,去了才知道,她的家竟然是一座独幢的私人别墅,两层小楼和一个院子,周围环境僻静而优雅。圆圆的父母和奶奶对他们也十分热情、和蔼,特别是圆圆的奶奶和妈妈,在见到安艺的时候就把她一顿好夸,说她既文静又漂亮,一看就是又懂事又稳重的孩子,就是太单薄了,哪像她们家的圆圆,还跟没长大的小孩一样,并叫圆圆以后多跟她学学,希望她以后常去他们家玩。

安艺被圆圆一家人的热情和这样的家庭氛围感染着,内心里又一次羡慕起圆圆来,羡慕她有那么好的爸爸妈妈和奶奶,羡慕她无忧无虑、热情开朗的性格,羡慕她拥有一切根本不用为未来而担忧。但是圆圆还是那样说,她的人生就好像在她一出生的时候就被安排好了似的,一点意义都没有。

在圆圆家吃过午饭,圆圆和吴警官,安艺和潘启*,四个年轻人便一起去珍珠泉游玩。

午后的阳光更加明亮耀眼,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微风掠过鼻尖,捎来了一丝丝春的气息,安艺闻到了腊梅的花香,鸟儿们在树林里欢唱。他们各自牵着自己恋人的手,在公园里散步、拍照,甜如蜜糖。来到镜山湖旁,湖面波平如镜,湖水清澈见底,蓝天白云和周围的山色都倒映在水中,像一幅水彩画一样。他们在湖面上撑着竹筏,相互戏水、打闹,直到红霞满天,太阳西斜的时候,他们又到野营地去做烧烤,决定要玩个痛快再回去。但是安艺却感觉有点疲惫不堪。

“看到你和小潘现在这么好,我真开心。”在两个男生忙着烧烤的时候,安艺和圆圆坐在旁边一边喝着水休息,一边说着话。

圆圆说她和吴警官的婚期定在了五一,到时候希望她和小潘来做他们的伴娘和伴郎。听到这个消息,安艺一阵高兴,等到两个男生端着一大盘烤好的串串过来的时候,安艺便将这个好消息告诉潘启*,他也满口答应了。

在回去的车上,安艺一直很高兴但又沉默不语。潘启*拥着她的肩膀头靠着头轻轻地问她在想什么。她说没什么,就是玩太开心了,但是她感觉好累,身体软绵绵的,头也很痛。“会不会生病了?”他问。他用手搭在她的额头上试了试体温,又试了试自己额头的体温,就感觉到了他们的体温差。“你生病了!”他说。又心疼地将她拥抱在怀里。

在药房买好了药,他送她到楼下,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啄了一下,又紧紧地将她拥在怀里说:“今天晚上让我陪着你好吗?”

“不要。”她说。她的脸更热了。

“但是我真的不放心。”

“没事,吃点药就好了。”

“那好,我明天再来。”

他又紧紧地拥抱住她,第一次吻住了她的双唇。他的吻是那么生疏而又炙热,她没有躲开,也吻住了他。等到她上去以后,他站在她的窗下看着她灭了灯以后,他才不舍又有些担心地离去。

(十四)

安艺一躺到床上就睡着了。正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她突然感到有一团黑影朝她压了过来,她想使劲将那团黑影推开却推不动,想拼命挣扎却一点儿力气也没有。正无助的时候不知怎么自己又突然掉进了一个冰冷的深潭里,她越是扑腾着四肢,身体就越是往水底下沉,她想大声呼喊一个人的名字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来,最后连呼吸都不能了。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她忽然睁开了眼睛,全身都汗淋淋的湿透了,才知道原来是一场恶梦。这时候她听到门外有敲门声,她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居然有人在敲自己的房门,就颤颤地问了声“谁?”

“是我,丫头,有人找你。”声音很轻,但她听出来是王叔的声音。

安艺很纳闷,这么晚了,会有谁找她呢?正要问,外面王叔又说:

“他说是你男朋友。”

安艺便起身披衣下床,脚像踩在棉花上,身体轻飘飘的,心里却很安慰,心想她本就不该拒绝他的,刚才她还在梦里喊他呢,他这就来了,莫非他知道她做恶梦了吗?

她拉亮了电灯,屋子里一下亮了起来,她好想扑到他的怀里紧紧抱住他,再也不要他离开了。可刚一拉开门闩,门就被一股力量推开了,一个高大的身躯闯了进来,还带着一股刺鼻的酒气,原来是王叔。她刚喊了声“王叔……”,身体就被王叔紧紧地抱住了,灯也被拽灭了,还向她凑过来他酒气熏天的嘴巴,咬住了她的嘴唇,她的声音就硬生生被堵回去了。

黑暗中她拼命地挥动四肢挣扎着,指甲还在他的脸上、头上胡乱地挠着,应该挠出了一道道血口子吧,但是他并不放过她。她知道这一次不是在做梦,可无论她怎么挣扎,她的身体就像被一个巨大的钳子钳住了一样,根本就挣脱不开,而且她的嘴唇也被咬破了,血汩汩地流了出来,流到了嘴里,一股血腥的味道直冲进脑袋。她被重重地摔在了床上,又被一个身体重重地压在了身下,那张咬住她的嘴巴脱离了,她向他哭着求饶:“求求你不要……王叔……”但他丝毫也不理会她,还把手伸进了她的衣服里,嘴巴在她的脸上喷着酒气说:“丫头,叔是真的喜欢你……”她拼命地嘶喊着、挣扎着,用尽了她平生所有的力气,带着尖利的哭声,嘶喊声穿透浓重的夜幕直达云宵,但黑夜用它厚重的黑色帘幕掩盖了这世上正在发生的罪恶的一切,似乎只有天空中少有的几颗寒星听到这一瞬间的呼救声,但也只是难过地眨了眨眼睛,便隐到云层里不再看这人间上演的悲剧了。

她的整个头部,包括眼睛、鼻子、嘴巴都被厚厚的棉被紧紧地摁住了,她再也发不出声音来了。她累了,她现在真的成了一个溺水者被摁到了水底,根本无力挣扎,眼睛也由不得慢慢地合上了,连呼吸也停止了,像是真的睡着了一样……

(十五)

“千禧二零七”杀人强奸分尸案轰动了整个南京城,几家媒体争相报道着。案子很快被警方侦破,犯罪嫌疑人王双龙对自己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警车押着他来到他上班的玄武湖公园,他向警方指认了几处埋尸的地点,都是罕无人迹尚未开发的乱沼泽地。警方很快挖出了被分解的尸块,经过化验,与死者DNA完全符合。犯罪嫌疑人王双龙被法院宣判处以死刑。自此,此案才慢慢的从人们的震惊和议论中落下帷幕,而案件中的死者也慢慢的被世人从记忆中抹去。她只是芸芸众生中最平凡最渺小、一个从偏远农村来到大城市里寻梦的女孩,她的消失就像一粒尘埃被风吹落天际,一滴水消失在大海里,没有留下半点痕迹和涟漪,谁还会记得她的样子呢?

只有真正爱过她的人终生都无法忘记。

年2月8日的早晨,潘启*担心安艺生病发烧没有胃口,就从家里带了自己亲自熬好的热腾腾的白米粥来看安艺。他上到二楼第一次敲响了那扇铁制防盗门,可好久都没有人应声和开门,打房东家的电话也一直没有人接听。接连两天都是这样。他很纳闷和不安,但又不敢往坏的地方去想。直到假期快要结束,他们说好的他和她一起搬家送她去新单位报到,可那扇门还是死死地关着,他才害怕地跑去派出所报案。

一转眼二十年过去了,年的新春佳节,这已是他失去安艺后的第二十个春节,潘启*正好四十岁,年已不惑,却仍孑然一身。安艺出事以后,他有好长一段时间都陷在痛苦和恐惧里出不来,一度徘徊在精神崩溃的边缘,简直生不如死。

多少次午夜梦回,他不住地向她自责、流泪、忏悔,最终他还是没能保护好她……

那天他们玩到很晚他才送她回家,他站在她的窗户下看着她向他挥手又拉灭了电灯,他以为她是安全的,便转身离去了,却忽略了那一天正好凶手的妻子带着孩子回了娘家。他明知道她生病了还将她一个人丢下,是他将她一个人置于危险的境地,而凶手又是以他的名义敲开了她的房门……

她的骨灰被送回她的家乡以后,葬在了她的父母身旁。他每年至少都要去一次她的家乡到她的坟前去看望她,把她的墓地清理一下,墓碑擦拭干净,再给她献上最美丽的鲜花,然后一直在她的墓前静默着,用灵*与她对话。

二十年过去了,都说时间可以冲刷掉一切,但每想到那一幕,都让他痛彻心扉,肝肠寸断,恨时间不能够倒回。为了能够坚持着活下去,他每天都用高强度的工作来麻痹自己,使自己变成了一个工作狂。他的事业成功了,也由一个单纯的男孩变成了一个成熟的中年男人。他如愿地赚到了很多钱,不停地买房买车,围绕在他身边的女人也如过江之鲫,却没有一个人能走进他的内心……他不能忘记安艺,也不能原谅自己,假如她还在他的身旁,会是什么样的呢?他总是这样想象着。

他愿意相信生命有轮回,他一直在等待,等待二十年后的她或许已经变成了另一个瘦瘦、高高的短发女孩,笑靥如花般重新出现在他的生命里……

▌图:夏书阔

▌编辑:张凤兰

▌审核:李珊珊吴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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